潮涨潮生

已经不写了

夏天结束了(下)

上下无明显关联

HE!!

cp:谷弛(文案策划谷蓝帝x中文系大学生姚弛)

搭配bgm———《夏天结束了》谷蓝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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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姚弛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咖啡店后院的日式竹抬水换了个方向,竹杠敲在石头上发出咚的一声响,被向后抛去的水珠发出滴答的声音。如同从小河中驶进汪洋,蓝色的水柱从地面喷发而出;风将他不算长的卷发吹上额头。

一霎那间姚弛忽然明白了。

 

门外嬉闹的小孩不知是谁打开了留声机,咖啡店里的背景乐响了起来。

【无意间听到的歌,回头再也不记得—-】

 

“谢谢你,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用找零了。”

【就像来不及假装路过,错过你的经过—-】

 

话落他一把抓住相机,从钱夹里扯出两张最大面额的钞票放在桌子上。

老板在他身后和老板娘面面相觑。

他们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漂亮男孩朝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海跑去,阳光似乎对他情有独钟,每一束透过云层的光都像神圣的剑一样劈开他前路未散透的雨味。

那些顺着光,被照的面目模糊的路人被左右撞开, 只有男孩身上闪耀着热气腾腾的金光。

 

【怎么风又起了,带我回光年星河——】

风又变成了不停的流水,唯有姚弛逆流而上。他浅绿色的衬衫像翅膀一样鼓动着,似乎有汗滴落在空中。

青年的步伐逐渐加大,缠绕在他周身的水流也逐渐被搅开。

【会不会有一首歌,替你遇见我——】

 

【如果离分,只是再重逢的剧本,该不该狂奔,奔过黑夜黄昏——-】

“对不起对不起!“姚弛跌跌撞撞地翻越栏杆,穿过车流。

机场离这里很近,谷蓝帝搭的那班航班的飞机时间离现在也很近。

还有六十分钟!

 

【再见了盛夏,上升的火花,来不及说那些无聊的话——】

姚弛朝前跑着,明明夏天的路很烫,他却觉得自己心里清凉通透。

一种醍醐灌顶的水从他头顶一直浇到脚底,逐渐融入了他的血液中。翠绿色的种子在他胃部不断的上下翻滚,而后伸展经脉,往上延伸。

痒意从小臂蔓延到指尖,再一动一动的牵扯着姚弛的心脏。


如果他再年轻些,他会为此兴奋,也会因为全然不了解而只能隔着皮肤抓耳挠腮。

如果他再年长些,他会为此害怕,也会因为过于了解而选择让这份痒意在胃部融化。

但他没有。


他在正正好的年纪,二十一岁。

他有大把的时光,有很多的希望,有认真的思考,有很好的朋友,有坚守的责任,也有很灿烂的人生。

他影影约约知道这痒意是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让他来不及思考更多,思考未来。

他只能相信灵魂里深刻的直觉,相信努力就能带来结果。


他要奔跑,他要追逐。他要拨开形形色色的人潮,他要奔向机场。

他要朝着光走,他要跟着那束光一起穿越春夏秋冬。

他经常性渴望很多东西,但是那些东西中没有一个能像谷蓝帝一样让他有咽口水都吞不下去的欲望。


他想他留下来。

 

【 等不到最后一场电影,快结束吧——】

姚弛如风般越过街道,来到高架下。

顺着高架一直往前走就是机场。以谷蓝帝的习惯,他很有可能正在高架的那辆火车上。一个人提着行李望着窗外。

头顶轰隆隆地响过铁轨摩擦或车轮的声音,姚弛却来不及向上仔细看。

他只是不断的任由两条腿往前迈动,而思维则在上空飘着。


他想起那次在图书馆,自己磨磨蹭蹭地往前走着,谷蓝帝不紧不慢地抱着他的书。图书馆已经打烊了,只有他们两个慢慢地穿过长廊走向大门。

 

【你还记得吗,飞舞的头发—-】

 

图书馆是仿照哈佛大学的图书馆建的;大门是由四个石柱顶着,往下是一排很长的台阶。银白色的月光铺满了整个台阶,像一场从遥远的宇宙洒向地球的雨,随便捧一把起来就能打成戒指。

月光潺潺流下,姚弛转头看了一眼谷蓝帝。


那个人正巧走在他身后,自己一转头,月光就打在他的眼睛上。他的睫毛都沾着银粉,姚弛甚至分不清月光到底是来自他的眼底还是头顶的那轮满月。


“你看,像不像这首诗?”谷蓝帝的声音温柔地问,姚弛拱着毛茸茸的脑袋凑上前,谷蓝帝细心地把书递给他半侧。

没有灯火点路,他们只好凑近些。


那首诗是某个学生在书上做的批注,字迹清秀工整,兴许是个文艺范儿的女孩子。

诗在页末没写完,知了叫在那个夏天从远方传来,两人的肩上是风。

姚弛在右侧,他将书页翻了一半儿便瞧见了批注。

那只有一句话,他却没由来地紧张了一下——”今晚月色真美”。


一阵心跳定铃铛啦地被风吹响,吹的姚弛嘴角上扬;他的背脊因为一种莫名的冲动而略微颤抖,某一句话似乎脱口而出。

“看见什么了?“谷蓝帝的声音有些闷。

姚弛似乎能感觉到谷蓝帝的发梢若有若无地贴在他的脸颊上,还有淡淡的热气,和雪松的香味。


那份冲动没由来的更加肯定,那句含在嘴边的话似乎也有了影子。

他转头,正巧撞上谷蓝帝。


谷蓝帝的眼睛瞪大了些,平和包容的神色有两分诧异和一分姚弛也读不懂的情绪。他们的鼻尖刚好错过对方,湿润的夜晚让呼吸轻缓些。


隔着纸页,是相贴的嘴唇。

 

【就让整片星空替我来回答—-】

能想象出对方的形状,彼此贴合的唇珠柔软至极。

那个瞬间的世界是纯白色的,姚弛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但紧接着的是让他忍不住夹紧腿的悸动。

如果这时候没有那一页纸,姚弛那时候想,他可能会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他的喉结忍不住向上动了一下。

前面是谷蓝帝温热的嘴唇,而后是噎在他气管上的压力,两方互相较着劲将这句话压在了他的舌头下。


姚弛的牙齿在颤抖,他想像刚学会捕猎的小雪豹一样咬住谷蓝帝的嘴唇。

他想要舔舐谷蓝帝的唇角,看谷蓝帝温柔到一尘不变的眼角泛红;他想让月亮为他染上欲望,他想要谷蓝帝的胸膛被他刻下印记,他想将谷蓝帝狠狠地箍在怀里,他想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上挑起涟漪。

他仍然不知道那句呼之欲出的话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自己叫嚣的直觉已经代替了大脑。

姚弛直勾勾地盯着谷蓝帝,掌心全是汗。


他那时看不懂谷蓝帝看向他的眼神,其实如果他有镜子的话就明白了。

他们有着一样的眼神,一样的占有欲,一样的热烈。只不过姚弛还太年轻,刚刚活泛了心思,还没学会克制。而谷蓝帝要大一些,他已经学会了假装用温和掩盖激烈的情绪,所以冷静和相同的欲望交织,折射出了月光和复杂。

他们迎着月光和满天星河,身后是图书馆指向十二点时的钟声。


那个剪影,是未完成的吻。

【整片城市都大雨落下,就不用叫醒我了吧——】

 

【一定是忘了吧,反正是笑话—-】

姚弛的思绪回笼,发现自己险而又险地躲过一趟红灯。

他的小腿已经有着撕裂感的痛,每迈出一步都伴随着膝盖的摩擦。

还有十四分钟。


那棵顺着他血液攀爬的绿色藤蔓已经定型,疼痛感逐渐拽着理智回笼,他麻木的深呼吸着,努力将控制手臂的力气调整到腿上。

在激烈到战栗的疼痛中,姚弛觉得自己的躯壳无比沉重,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飘在空中俯瞰那个奔跑的自己。

 

【 就让大雨不停一直下—- 】

他看见一个满头大汗的年轻人眼泪和口水一起流了下来,狼狈不堪的喘着气。

姚弛向来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他没办法让那个几乎是手脚并用往前跑的男孩停下来。


男孩像是刚刚从雪原里跑出来的小豹子,虽然满身污渍,但是眼神亮到发光。他好像看见了好吃的肉,艳丽的花,香甜的糖,柔软的丝绸,金碧辉煌的珠宝,整个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如同一个不可见的牵引绳一样拉着他往前跑。

小豹子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套上了颈圈,甚至还自己舔了两口新挂件。


他将自由的权利扩展到了自由去爱上。

如果他能放肆且热烈的去追求,那就是他所追逐的色彩。他要如愿以偿,他要美梦成真,他要狠狠用毛绒绒的大尾巴缠住自己主人的小腿,他要永不分离。


姚弛发现自己的意识在那个瞬间似乎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

另一种强大的本能占据着她身体的使用权,让他奋力往前冲去。

哪种本能是对优秀者欣赏,是对美丽事物的占有欲,是对所有物的掌控欲和骄傲。


是少年意气,鲜衣怒马,敢爱敢恨。

 

【留下我原地无法自拔—-】

姚弛在心底默念,没错,是爱。

那句说不出口的话,他现在清楚了。

霎那间他又拥有了面对真实的自己,并掌握他的能力。

姚弛喜欢也爱着谷蓝帝。

 

【沉溺于她——】

拜托了,请让我赶在他离开这座城市前追上他。在这个世界上喜欢一个人很难,爱一个人更难,更别提喜欢也爱着那个人。

我知道,我这辈子只会遇见这么一个人。


我只会遇见一个人陪我在大半夜里开车到郊外抓萤火虫,我只会遇见一个人在下雪天的花园里等我,我只会遇见一个人工作忙的要死却还是会给我整理所有考试的资料,我只会遇见一个人明明温柔到无所谓却还会那么小心翼翼地靠近我。


同样,我这辈子也只会这么炙热的爱一个人。


我只会为了一个人提取萤火虫组织来做荧光香水,我只会为了一个人在冬天种满一花园的玫瑰,我只会为了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专业去学更相配的知识技能,我只会为了一个人重新整理计划我的人生好给他留位置。


感情就像是一瓶水,而我已经将我余生所有的额分都倾倒在了这个人身上。除了他,我一无所有;不是他,那我死不将就。

世界上有亿万人,每天有人生,每天有人死。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那个令彼此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人。


有的城市天生适合相遇,有的气氛天生适合接吻,有的灵魂天生适合相爱。

我不要轰轰烈烈,我只要细水长流。大好河山余生一起走。

我知道如果我错过了他,那我往后就是触顶之后的下坡路。

我错过的不会仅仅是他,也会是我的某一个部分。

 

【再见啊,别再回头啦—-】

所以拜托了,让我追上他吧。


至少让我告诉他我的想法,让我好好说再见。让我画上一个哪怕一个句号也好,我只是不想留一个省略号,从今往后的日子里生活在每个拥抱都期待转身见到他的脸。

哪怕是心痛也好,我要个坦坦荡荡的痛快,别擅作主张地留给我一腔意难平。


还有五分钟,请给我一个属于奇迹的五分钟吧。拜托了!

 

转眼,因为是个淡季,机场里空荡荡的。

由拱顶到地面的巨型落地窗把阳光收敛成长方形,那些光反射在瓷砖上,形成一条一条刺眼的白色方块。它们斑驳在机场的地板和墙壁上,如同许多块修正贴凌乱地散落在错误的答案上。


姚弛孤零零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阳光透过玻璃后已经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狰狞的冷风快速吹醒了他的热血和期待。

他胃部那棵藤蔓在一点一点的枯萎,而后随着汗液抽离在空气中。姚弛觉得自己的生命力正在缓慢的流逝,那种活力被手表上超过时间的指针戳了一个洞。

而他就是随风被放气的气球。


一种莫大的荒谬笼罩在他的头顶,逐渐沁入他的头皮。

它们和姚弛的发丝抢占着进入毛孔的位置,最后硬生生地挤进了姚弛疼痛难忍的脑壳中。他们在姚弛的大脑上使劲跺脚,甚至拿着他被挤掉进大脑的毛囊恶毒地戳上了皮层。尖锐的刺痛。

他的灵魂又一次觉得轻飘飘的,却被沉重的皮囊扯住了脚。

 

于是姚弛又一次看见了自己。

被晒的通红的皮肤也掩盖不住他逐渐褪色和颤抖的嘴唇,这个年轻男孩的小腿软绵绵的以小幅度颤抖,整个人以一种十分紧绷地姿势瘫坐在长椅上。

虽然从头发能看出这也是个锦衣玉食的小伙,但是他失去神采的眼睛令人感到十分担忧。

姚弛的灵魂慌忙地钻进自己的身体,试图通过移动小拇指来证明自己没事。只不过他刚有这个想法,胃部就传来一阵难以抵挡的恶心。


姚弛心里有些空空荡荡的,上下颠倒地愤怒的星火从某个角落里迸发。

他被迫卡住自己的脖子来阻止呕吐。

那股空荡荡的怒气现在成了在这个瞬间支撑他接受现实的一个支点。他因为这个而有了真实的心跳,他因为心底和身体上传来的双重恐惧和痛苦而感到自己还活着。

或许喜欢的本质就是痛苦,爱的本质就是束缚。

 

【剩下的话——】

他终于把那股恶心劲儿憋了回去,酸涩的胃液倒流回他的体内。

那难闻的气味让他鼻头一酸,一滴眼泪毫无防备地落下来了。

姚弛仰着头,眼泪就一颗一颗地落下来。他没有力气再去做多余的表情,只能维持着嘴唇紧绷的样子。


他现在需要有人抱抱他,却又在下一刻瞬间觉得这一切都不值得。

过去二十几年所有的不如意都在这个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那些经历过的悲伤和呐喊,无人听见的疯狂嘶吼充斥着他的耳朵。白色的候机大厅在姚弛那里变了颜色,一切都是浓稠的黑色,像粘液或者触手紧紧地包裹着他。

他没力气移动,只好绝望地看着逐渐变成黑色的天花板。


姚弛觉得自己可能会死。

心理原因很明确,身体原因也很明确。

他不甘心,却连对此无可奈何的力气都没有。

他到底还是来迟了,错过了。

 

【永远都留在盛夏—-】

“小弛?”

姚弛懵懂地想,好像听见谷蓝帝了啊。


“你怎么了?没事吧?没关系我在,没关系的。不哭,不哭。“好像真是谷蓝帝的声音,姚弛迷茫地想着,几乎失焦地望向那个方向。

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候机厅和谷蓝帝十分有特色的雾霾蓝行李箱,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跪坐在地上,正好被人抱住。

那个人的怀抱很温暖,有干净的雪松的味道,似乎是刚刚洗好后的白色被单被晾在阿尔卑斯山的晴天下。

姚弛的脸颊贴着他的发茬,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

 

是谷蓝帝!真的是谷蓝帝!

猛然卷起地兴奋在姚弛的血管跳动,巨大的喜悦像个锅盖一样扣在他的头上。他没什么力气笑,只能从嗓子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嘟囔复合。

他只好闭着嘴听谷蓝帝唠叨。

事实上他没想过谷蓝帝居然能有这么多话讲,也没注意到谷蓝帝犹豫半天后无奈的笑了笑,将戒指盒放回了口袋里。

不着急,反正姚弛来了。

余生一起这句话,谷蓝帝有自信用一辈子讲给他听。

 

【雨快停了吧—-】

“谷蓝帝。”终于,姚弛发现自己能虚弱且嘶哑地开口说话了。

谷蓝帝轻轻拍抚他后背的手顿了顿,”我在。”


“你为什么没走?”姚弛闭着眼睛问。

刚刚那种被负面情绪掩盖的感觉还萦绕在他每一根骨头上,让他忍不住又有颤抖的冲动。所幸谷蓝帝另一只手将他的腰锢的很紧,把姚弛忍不住的委屈给揉碎了。


“我怕我走了,就再也遇不见你这样的小朋友了。”谷蓝帝的声音不疾不徐,可姚弛偏生听出了两分藏在最底的坚定。

他用力地勾了勾唇角,心里是放松和解脱,就像小雪豹第一次遇见主人后得到了认可。

姚弛虽然现在动也动不了,却又无所畏惧。

他以前不敢面对这份感情。他知道喜欢如海浪般汹涌,他怕无法招架后只拥有了软肋。

不过好在老天还是帮他的,他也有了铠甲。

 

“我爱你。“姚弛闭上眼睛小声说。

“我也是。”

 

原本已经转暗的天此刻已经是一片金灿灿的黄昏。

橘红色的云照出两个人的影子狭长,仿佛能够携手走到地平线的另一端。谷蓝帝见姚弛累的不行,就给两人戴上耳机放了一曲爵士。

萨克斯悠扬又轻松,时光就这么平凡地流淌着,姚弛轻轻靠在了谷蓝帝的肩膀上。

谷蓝帝却揽住姚弛的肩, 将他平缓地扶了起来。

 

“好吗?接个吻吧。”他绅士地笑了笑,却没等姚弛的回复就吻了上去。

 

姚弛被激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只可惜他还是没什么力气,只好哼哼唧唧的配合着。

谷蓝帝眼眸深邃,他扶住姚弛的后脑勺,整个人侧身压了上来。等他云淡风轻地放开后,是姚弛一脸失神的表情和急促的呼吸,还有他本来不算丰满的嘴唇在夕阳下一片晶莹。

谷蓝帝打量着姚弛轻笑了一下,五指插入了姚弛的指缝中,十指相扣。

 

两人的剪影在黄昏下十分浪漫,像邮票上的图画。

这是一个完成的相拥。

 

【夏天也该结束了——】

秋蝉不知藏在哪里叫了一声,标志着夏天结束了。

从此往后,是有月亮带着小雪豹走过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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