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群像】独立小甜🍪合集 1.0
1.包含【宥灰机】【谷弛】【吴键道】【永杰同心】【桃桃红柚】【希是宁人】【羿汶定情】【泽霖】【正中夏淮】
2.窝窝头,保证甜,不要钱,越到后面我越甜,嘿嘿!
3.ooc的是我,但真爱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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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灰机】
陈宥维只记得丁飞俊的头发尖在自己眼前跳来跳去,跳的心烦,他下意识地捏着那搓不安分的头发晃了晃,心想——果不其然还是个小朋友。
那个小朋友的灰色卫衣有些空空荡荡的,似乎很需要一个拥抱。
陈宥维逐渐停下脚步,他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男孩子在广场众多霓虹招牌和烧烤的香味间前行。一个二十一岁的小朋友就该是对未来热切且充满希望的样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个人一点一点的和自己走远就会不自觉地攥紧手指。
索性三步并两步地赶了上去,他拽住丁飞俊的手腕内侧。丁飞俊手腕一抖,像是小兔子被猎食者盯上后炸毛的耳朵;他抬头不解地望着陈宥维。
而陈宥维用大拇指摩挲着丁飞俊的手腕,看着小朋友有一个激灵后缓缓的低下头,脖子上的绯瑟一路跟上两颊。
他的心脏莫名快跳了一拍。
大城市的小广场里,两个穿着白色体恤,二十一二岁的小男生是那么起眼又不起眼。可陈宥维却觉得好像全世界都看着他一样。
心跳又跳快了一拍,陈宥维感受着从胸腔里散发出的温暖,眼里是了然的确信。
那厢,丁飞俊只觉得耳朵旁边的头发和耳朵尖都被热气喷洒。他的耳朵不自觉地颤抖,而男生低沉地声音与空气共振;他的肩膀又酥又麻,只听那个声音温柔地说:”小朋友,乖一点啊。”
烧烤和夏夜的风很柔软,像是小池子里卷着波浪的水包裹住丁飞俊。
他低下头掩饰自己逐渐上扬的嘴角和带着胜利意味的虎牙,”你也是,大朋友。”
被丁sir抓住了呢,在逃放心纵火犯陈宥维先生。
【谷弛】
雪越下越大,甚至有笼罩住整条街上路灯的趋势。
姚弛坐在谷蓝帝的身侧,全身重量都几乎倚在谷蓝帝左肩上。他的脸颊轻巧地靠着谷蓝帝的颈窝。
谷蓝帝不敢看他,哪里有学长和学弟这么坐在一起呢?
他希望姚弛没有发觉自己内心的波澜壮阔,又期待姚弛自己能感受出不同。
圣诞马灯里的蜡烛照亮姚弛手里握着的一卷书,屋子里弥漫着烤曲奇饼干和油墨的味道。
或许我应该告诉他我的心意,谷蓝帝看着窗外沉思,目光却不由自主的飘向姚弛。他像来自油画里的男孩,就连睫毛上都沾染着星尘。
姚弛顶着谷蓝帝的目光,他从马灯玻璃的反射里能看见谷蓝帝被光影打湿的侧脸。暗叹暗示到这个份上还要摆架子,姚弛有些无奈的笑了。
只不过他就是喜欢谷蓝帝温吞有礼的架子,与他往日里见的那些人都不一样。这个人像月亮,而姚弛这辈子还没上过月亮去冒险。
他主动将指尖轻轻地抵着谷蓝帝的手背。
屋子里很温暖,谷蓝帝低头看向姚弛柔软的发顶,他的声音不急不慢,穿过曲奇饼干的香气显得更加温柔,”怎么了,学弟?“
姚弛随意地扫过书页中的一段话后,抬起头撞上谷蓝帝的眼睛;谷蓝帝见他眼里缀着光像圣诞里的彩灯,只觉得姚弛让他做什么自己大概都是愿意的。
“我们去雪中走走吧!” 姚弛大声提议,凑近谷蓝帝的样子像探出爪子的猫。
谷蓝帝从喉咙里哼出一声,随意地扫向姚弛书上的那段句子。
那句子很短,不到两秒就能看完。
谷蓝帝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他现在很确定姚弛的心意,如此一来心里忐忑不安的那道锁也就破了。
两情相悦的话,无论做什么也都合乎规矩,不是吗?
他起身从门口摘下大衣和围巾,朝姚弛纵容点头。
那本书里说,如果两个人在雪中一直走,就能够到白头。
谷蓝帝看着门前姚弛吭哧吭哧给自己戴手套的样子在心里反复念叨着对方的名字。
他也曾读过一本书,据说每当很欣赏一个人时就默念他的名字,念到第九十九次时那人就会回应你的感情。
刚刚是姚弛第九十八次出现在谷蓝帝的脑海中。
姚弛。
他默念道。
【吴键道】
“陈思键,咳,有件事儿吧我得给你讲。”吴泽林像苍蝇一样使劲搓着自己的掌心,重心在左右脚之间来回摇晃。
今天是个大日子。
他放在屁股兜里的戒指盒随着中心的变换发出轻微的声响,隔着布料也发出灼热的温度。
陈思键忙着修音响,他一边拿着螺丝刀敲敲打打,一边敷衍地回答,”嗯嗯啊啊哦哦。“
机器被陈思键磕磕碰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背景音乐也从新闻联播变成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蓝牙连出来的女人的喘声。
吴泽林听那女人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用拳头抵住嘴小声清嗓子。
陈思键愧疚地看了一眼吴泽林,他艰难地在娇喘中分析说明书;但是久而久之说明书上的洋文字母都变成了一声声娇喘。他瞄了一眼吴泽林锅底似的脸色,使劲一扭螺丝刀,女人的喘息声终于变成了舒缓的爵士乐。
“停停停,大哥大哥,就这个就这个啊!我的亲哥诶,你别修了,成不?”想到今日的要事,吴泽林赶紧伸出尔康手按住陈思键。
被一把按在椅子上不能动的陈思键转头就看见吴泽林屁股上突出来的一小块,他沉默片刻后,真诚的讲道:“…你放的屁还挺有造型的啊。”
吴泽林安静如鸡,看陈思键的眼睛充斥着死鸡才有的毫无温度。
见陈思键蠢蠢欲动几乎想去戳一下自己屁股的手,吴泽林在心里反复默念,这是自己对象这是自己对象,得惯!
他调整呼吸重新摆出柔情蜜意的眼神,嘴角上扬出标准精致的四十五度,“我给你讲个事儿啊。”
“爹准了。”陈思键看着吴泽林嘴角抽搐一脸便秘的样子想了想,试探性的说。
据陈思键和吴泽林同居三年以来的经验,八成吴泽林是便秘后放屁把排泄物拉裤子里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吴泽林毕竟是自己男朋友,他不嫌弃的。
于是陈思键坚定地瞪着吴泽林,用眼神暗示吴泽林不要害羞。
三年了,吴泽林能看不懂陈思键宛如慈父般的鼓励吗?!
吴泽林很烦,就是特别烦;很想上手送陈杠精最爱吃的两个大嘴巴子。
他又在心里反复默念,戒指买都买了,这婚,得求!
“我们在一起都两年了,昨天还是我们的纪念日——“吴泽林深情款款地说道。
他站在百叶窗下,午后的日光从缝隙中投下来,柔和了一身棱角;陈思健坐在椅子上抬头仰望他,嘴唇和脸颊有些模糊。两人在爵士乐间静默,宛如大都会博物馆里的那幅春光。
忽然,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开口:”说到纪念日,我想起来了。你之前找不到的那个手表我给放水槽里了,你拿出来看看还能不能用,不能的话也别买新的了,贵。”
万千草泥马呼啸而过,吴泽林顿心里一片荒凉,蹄子踏起的泥土化作眼泪聚集在他脆弱的眼眶里;饶是他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不得不感叹一句,爸爸真牛。
悲伤小吴扬着头把眼泪逼回去,试图重振雄风。
不过大忙人陈思键并没给小吴这个机会,他抓起扳手转头问,
“你的事情还讲不讲?不讲我就继续修了。“不等吴泽林回应,陈思键的手指就搭上音响的按钮。
吴泽林现在脑仁很疼,六个核桃都不能拯救他的心累。他在心里默默念着和陈思键在一起后就熟背的金刚经,感叹陈思键是不是寺庙派来的传教士。
看来是不能再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再搞这婚就真的求不成了。
吴泽林深吸一口气,抱着一击必中的觉悟,以这辈子最快的语速问:“陈思键我觉得今天天气不错你要不就和我结婚了吧。”
我在说什么啊,猪脑子!吴泽林说完后只想把百叶窗掀开跳下去。
“啪。”陈思键一用力,音响按钮被揪了下来。
他慌乱的看了眼手上的按钮,再抬头看了眼吴泽林。
吴泽林也紧张的看着他,头发都竖起来了。
他左摇右晃,像等着高考成绩的毛头小子。
“行啊。”陈思键停了一下,吴泽林只觉得心跳跟着陈思键的呼吸大蹦迪,”然后你把这个音响修了吧。”
吴泽林:”哦,行,你放着。”
事后多年,吴泽林都觉得陈思键和自己结婚是贪图自己修音响的能力。
【永杰同心】
何昶希一身酒气地推开家门时,屋子里冯俊杰盘坐在沙发上膝盖顶着电脑工作。
门廊处的小黄灯在夜里不显眼却温柔,仿佛落在他们鞋柜上的一颗星星。
见是何昶希,冯俊杰连忙把电脑扣上向他跑过来。
没有穿鞋的脚落在实木地板上啪嗒作响,何昶希听着就烦。冯俊杰没有理会何昶希的沉默和皱眉,他低头小心翼翼地揽着他的腰,一边耍了个花招式把拖鞋捡来。
“希希,少喝一点酒。“冯俊杰压低声音,似乎是怕打扰了半梦半醒的何昶希,“会掉头发的。”
何昶希眼前有三个冯俊杰在说着同样的话,回声嘈杂;他眯起眼睛,深呼吸不让自己发脾气。
俗话说得好,三年一个坎,他现在看着冯俊杰就觉得累。
倒不是说他不爱冯俊杰,相反对他而言,冯俊杰的意义早就超过单纯的爱人。
只是有太多人爱他何昶希了。
“我比较建议你现在不要说话。”何昶希闭着眼睛嚷嚷,他脚步虚浮。原本生硬的语气在冯俊杰握住他腰的手扣紧后下意识一软,尾音从鼻尖发出,沉沉糯糯。
冯俊杰听后欲言又止,他僵立在灯火阑珊处,轻轻呼出一口气。如果空气有知觉就会知道,这口气比深秋凉。
何昶希喝醉后喜欢撒娇,第二天清醒了会很不爽。
刚在一起时冯俊杰还觉得逗何昶希害羞是一件很好玩儿的事情,后来才发现何昶希骄傲的很,不见得喜欢这种调戏;索性也就没有在喝醉后逼着他说些话和做些事了。
他抓了抓刚刚窝在沙发里等何昶希时膈着的后背,老老实实把何昶希扶稳;光时明时暗,照出冯俊杰低头时的眉毛下垂,颇有几分纵容和苦涩。
见半晌真没人说话,何昶希又偷偷睁开了刚刚闭上的眼睛往下瞄冯俊杰的神色。
他看见冯俊杰的脑袋一拱一拱的缩在他被架高的手臂下;他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儿本来就重,冯俊杰顶住他时更是麻烦,偶尔发出比较吃力的呼吸声在夜色里明显极了。
何昶希安静地看着冯俊杰好一会儿,脑子一片空白又似乎想了很多东西。
这一刹那里,他觉得自己考虑过分手,委婉提出或者直截了当甚至大吵大闹;也在那一瞬间里考虑他们拥抱接吻,一眼一生。
回到屋子的小路很短,他头晕脑胀地被扶在床上。
迷茫,酒精和眼花缭乱充斥着何昶希的瞳孔,唯有余光分神,看见冯俊杰转身离开时顺手带上门的影子。
何昶希在一片醉后的味道里恍惚觉得好像会失去什么。
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只知道是五脏六腑滚做一团后掉出血肉,又或者是被拿走脊梁后空然倒塌的骷髅骨架。
何昶希被这种撕扯和疼痛拉回了视线,他像个小动物一样从肚腹深处顶出来一声叫喊,然后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凝视着门缝对面的冯俊杰。
”我爱你。”何昶希笑嘻嘻地说,两只眼睛却一瞬不瞬的掐住冯俊杰的影子。他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冯俊杰惊讶地盯了一眼两年没说过这种话的何昶希,随后又为自己真和发酒疯的人计较而哑然失笑。
”我也是。”他夸张地鞠躬,颇有一种两年前才有的喜剧效果。他语气认真,却没回头,如同一场故作轻松的道别仪式,”晚安希希。”
“我爱你冯俊杰。”何昶希大声重复。他整个脑袋都从被子里面蹭了出来,喊完后一瞬不瞬地皱眉等着回复。
动作一顿,冯俊杰抬高眉毛仔细打量何昶希。
他看见何昶希的眼睛在夜色中发亮,如同璀璨流光的黑色宝石。宝石里倒影着人间烟火和杯光酒泽,也似乎有他略显局促的神色。
“别怕,我也爱你。“最后,冯俊杰对何昶希说道。他语气轻柔地像是在给小孩子读睡前童话,但现在的小孩子很聪明,大家都知道童话不是真的。
冯俊杰一向最懂何昶希。
而何昶希被酒精折磨的难以思考,他甚至有些听不清冯俊杰在说什么。
不管是什么,明天再说吧。何昶希在失去意识前冒出了最后一个懒惰的念头,这是他精英化人生里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拖延。
【桃桃红宥】
陈涛半靠在储物柜的墙上,一缕光从头顶礼堂的玻璃上照在他的喉结。他双手抱着胸,睫毛低垂遮住了心思。
半晌后陈宥维走了过来,书包斜挂在一半肩膀摇晃,标准的白衬衫被挽起袖子,两颗领口的纽扣松垮地挂在锁骨。
风吹过杨树林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像诗人在湖旁翻动情信;陈涛揪住领带的手骤然握紧。
“陈宥维。”他听见自己黏黏糊糊挺不好意思的开口,像小猫啪嗒爪子,”我听说你和何昶学长分手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陈涛,冷静一点,语气太急促了!
“陈涛学弟?”阳光照在白色体恤上,陈宥维披着树的影子。他微微张嘴,但看见陈涛攥紧的手和僵直的后背后话咽了回去。
陈涛低着头,心跳声打在血液的流动声中,他觉得自己灵魂轻盈地飘在天上游离于尘世;一种从内向外的欲望迫使他唐突地张开嘴,”陈宥维,没什么打算的话,你可以打算一下我。“
话一出口,风霎那间静止,陈涛只觉得口干舌燥;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激的他颤栗。
荒诞,荒诞!啊,快点醒过来吧我就是在做梦!陈涛慌张地祈祷着。
陈宥维看向他惶恐到真实的眼神,和仍然不忘记整理自己衣角的小指头,几乎忍不住眼底的笑意。他觉得陈涛就像一只生活在糖罐子里的高傲小猫。
不管不顾,就连闹别扭都很坦白,一眼便知是没吃过亏但又有几分小聪明的小孩子。
很好玩也很可爱,不是吗?
陈宥维几乎是在一秒钟内就决定顶着回宿舍被嘉羿用“上厕所都会跟着的目光”的压力,不解释外界传闻自己和何昶希那个小公主谈恋爱的谣言。
不愧陈涛不太清楚这些,他只知道陈宥维学长似乎是犹豫地偏着脑袋。他连忙清清嗓子,摆出一副悠闲且根本不在意的少爷样子,只可惜摆弄领结的手出卖了他不安的心绪。
陈宥维用余光注视着陈涛试图用紧绷的嘴角来掩盖慌张的样子,差点憋不住笑。
他装模作样地温文尔雅说,”学弟,来日方长。”
【希是宁人】
花妖修五十年便可得道,畜妖需修百年成精,常人需悟千年醒梦。
何昶希是只精怪;他肤如雪玉,气质天成,山中众妖都叫他小仙人。
没有妖知道他是哪里来的,也没有妖怪识得他身似肥猫尾似松鼠的原型;若不是他眉间有一粒朱砂痣象征着他已过百年成精,大家或许真会将他当作仙童下凡给吃了。
既无亲缘实力又强横,即便是在弱肉强食的山中,何昶希也很受欢迎。
洞府里的狐仙林陌和叶仙连淮伟常让他上府坐坐,一来二往推杯换盏,他倒也学到了不少精怪积攒实力的方法。
无非就是食人血肉,吸取阳原阴气;山是坐经商要地,时不时就有人路过,何昶希一回生二回熟学的甚快。
这天他如往常一般坐在溪边等着商人路过,忽然看见一个皮肤呈蜜色作奇怪打扮的男人从桥上经过。
那男人若是身着黑衣也罢,偏生是招摇的用素锦绣衣服;何昶希眯眼舔过指尖,心说这男人大概人缘很差,竟然没有当地人给他说要在山林里低调行事。
怜惜归怜惜,他伸懒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口中默念法术窜起烟雾。
迷烟四起芦苇飘扬,河流淙淙水声流向山野树丛中。何昶希从雾中走来,身披破云而出的霞光万丈。
这厢李振宁拳抵鼻尖,眉头细微的挑了起来;他闻到了妖怪身上属于人的血肉味。暗暗握住拂尘的手柄,他眯着眼睛静待烟雾散去。
“公子初入深山?“何昶希见那人没像旁人一样反应也不恼,他诚心诚意地好奇问到。
声响很熟,熟到李振宁还没听完就抬头,然后顺其自然的撞进何昶希缀着光的眼睛里。
那双眼睛在阳光下折射出了不同的碎片,像亘古星河中投在镜面。他摸着腰间的拂尘陷入回忆;当年他见何昶希时他也有这么一双眼睛,可惜后来为了助自己渡劫而自毁修为记忆。
他已成仙,本不该下凡寻妖;此番也不过是借着其他事情路过此地;本来也没想过能见到何昶希的,却不料这小妖怪居然自己凑了上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看着何昶希。
烟雾一点一点地散,李振宁也一点一点地看向何昶希。油纸伞,额坠,举伞时的指骨;如果不是眼前人的眼神变了,那简直就像两人曾在一起的时光静止了一样。
好像有些人永远也不会变似的。
何昶希被一寸一寸地打量着,那白色衣服打扮的男人眼神充斥着他不明白的情绪。他不自在地用大尾巴点了点地面。
“你尾巴露出来了。”李振宁握住拂尘,他心思翻涌,强作镇定的说。
“啊?”何昶希愣楞的看了一眼,臀后的大尾巴拖在地上不自觉的摆了摆。李振宁心中被小熊猫用爪子挠了一下,他吞咽口水,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尾巴尖。
“你看什么看!”何昶希用没有扶伞的那只手把尾巴往自己身后藏。
“我在看一个故——“李振宁话在舌尖游走了一圈后又转回了心里。
鬼使神差,他紧紧地抓住腰间的拂尘说:”我在看你。”
得道者不可言凡情,若有违者必修为尽废。李振宁只觉得背脊被破道后的禁制电的发麻,他绷紧面部望向何昶希,嘴角向下的弧度坚毅且锋利。
没见着何昶希还好,可是这世上谁见了何昶希还能安然自得的修道呢?
更何况他和何昶希前情未却,这事儿在李振宁心里就是一场劫。
此番便看造化吧。如果破劫了,那此生此世也就别再见吧。如果没有破;李振宁认真地想到;如果没破,那就算何昶希厉害,修为散尽他也认了。
他李振宁身为凡人修炼了那么些年,本就是一无所有,目及之处都是前进,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他信命就走不到今天!
我就是明台不净,我就是有欲有求。
他期待地望着何昶希,可是何昶希什么都忘了,他不懂。
何昶希想了想,决定继续按照自己以往骗人用的套路走下去,他抬高脖子矜持地说:”一个人在山里不安全,来舍下坐坐?”
【羿汶定情】
啪嗒,一盏昏黄的灯从居酒屋和风式的天花板发出微弱的光亮。
嘉羿不经意地摆弄着清酒陶土做的杯子,酒液被气氛挑的浓稠肃重;隔着张摆满食物和一纸协议的桌子坐着的是李汶翰,他挺直后背一言不发的检查着桌子的纹路。
他们在观察对方;从风里细微的流动试探对方的心境,从余光里窥视对方身上肌肉的收缩程度。气氛不断焦灼和凝缩,一根看不见的弦被绷到了极点。
终于李汶翰忍不住了。
他笑着低下头遮住眼睛里的波澜四起,抬手执筷,盘子里最肥美的一块肉被挑进了嘉羿的碗碟里。
见嘉羿也配合的笑的了起来,李汶翰的目光在一片没有温度的笑意里锋利地刺向嘉羿的眼底,”弟,我给你夹的,吃吧。”
话里话外都自居长辈,如果不是真到了有求于人的危急关头,一向以稳重好冷形象著称的李汶翰也不至于这么急躁的试探。
不过嘉羿没打算和李汶翰兜兜转转绕弯子。
曾经宏崆一山盘踞二虎,他李汶翰坐镇东南,而嘉羿把控西北;不过现在已经大不相同,李汶翰内忧外患已露疲态,是时候让整个宏崆的力量稍微集中了。
想到这里,嘉羿咬掉肉的一半,顺手将桌上的协议往李汶翰的方向推过去。
“哥,今天有正事儿呢。”他挑起眉毛一边嚼着肉一边嘟囔,眼尾上扬自然流露出三分看好戏的神色,昏黄光芒下的金发像是熊充满力量的棕色毛发。
李汶翰手里拿着笔,他心里其实也有把握。三下五除二地扫完协议,只是在看到最后一条时扫了一眼骤然抬头。
嘉羿见状,满不在乎的给李汶翰也夹了一块肉,只是他拿筷子的大拇指向上,三指环握小指内扣,分明是拿佐官刀的姿态。
李汶翰手里的钢笔泛着冷光,深绿墨色有几分腥味。
室内安静至极,连远处车道上的嘈杂都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李汶翰不放过嘉羿脸上半点神色,只可惜嘉羿把玩着筷子,随意回答,”字面意思。我们两个把力量合并,别让隔壁人看笑话。然后——“他手一停,把筷子从空中捉在手里,“你和我也合并一下。”
李汶翰沉默地盯着嘉羿,若是手上拿枪气势必定大盛,只可惜他手里只有一只即将落于纸上的钢笔。
李汶翰在宏崆市里走了这么多年,该见过的都见过,不该见过的也见了,所以着实对翻云覆雨一类的事情没太多感触。而嘉羿更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大男人,睡一觉,能量整合下来后李汶翰也不需要疲于奔命,面子上也过得去,他怎么说都不吃亏。
这道理两个人都懂,所以这合同怎么说都得签,只是李汶翰总觉得嘉羿有后手。
他抬头看了眼嘉羿。
嘉羿此时乖巧地坐在榻榻米上,身上的戾气宛如一团黑色的风暴缠绕。只要不牵扯性命,这纸无论写着什么李汶翰都要签。
山中有熊,偏往山行。
“那就说定了。”落笔,李汶翰捏着协议说。
“好啊。”谁知嘉羿已经站在他身后,还挡住了大部分光线。阴影模糊了嘉羿看上去还是少年的面容,让他棱角锋利且冷峻。
李汶翰也站起来转身,他伸出手本打算正正常常地结束交易,却被嘉羿轻轻地抱住。
他愣了片刻,随后僵硬地将下巴放在嘉羿的肩膀上,手环住嘉羿的腰。
陌生的香水味在狭小的空间里交融撕扯,警报声充斥着李汶翰每一个毛孔告诉他危险。他看见嘉羿的汗毛也根根竖起,有着很明显的不适应。
明明都不喜欢,为什么要这么勉强彼此?
在嘉羿看不见的地方,李汶翰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不明显的属于算计的星光在其中一闪而过,冰冷且没有生命力。一串又一串的分析和计划在他心里成型又废除。
在李汶翰看不见的地方,嘉羿皱着眉头疯狂思考和谋划着下一步,他的眼睛稚气且填满着对于权利直白的渴望,就像是闻到香味后让身体离开思维自己行动的动物一样。他如野火般无所顾忌,不择手段;灵活也暴力。
这是场赌局,他们在博弈。
【泽霖】
孙泽霖一直很讨厌别人说他暗恋吴承泽。
首先,暗恋这种狗狗祟祟的事情一点也不符合他东北大老爷们儿威风潇洒的设定;第二,暗恋这种事情意味着被暗恋方一定很帅很优秀,暗恋方应该是没有姓名的小透明,他这辈子死也不承认有人比自己帅;第三,吴承泽和他就见过二十一面,他怎么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年轻还比自己高而且没怎么见过的人呢。
想到这里,毕业后一直窝在小职员位置的孙泽霖就很丧气。
他这个现今有几分落魄,连同学聚会都不敢参加,可是如果不去的话实在不符合东北大老爷们儿对自己豪爽的要求;只是到时候抢着埋单肯定又是一笔巨款了。
无法,他整理着领带,推开了居酒屋的门。
屋内是着装各异的男男女女举着杯子和烤肉在一同说笑,烤肉的香气四溢与烟熏的白气遮住了孙泽霖大部分的视线。
这让穿过酒屋的风和雪锁定了一双人群中的眼睛,那双眼睛的睫毛低垂,眼形呈杏仁状,光在其中点缀;大概是个年纪轻轻且自命不凡的得意公子。
他偷偷看了这双眼睛四年,日思夜想怎么认不得。孙泽霖喉结上下滚动,他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躲在人群里,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现在落魄的样子。
谁知道当他刚刚缩进不起眼的角落拿起打火机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穿过居酒屋人群的中心将他脑袋提溜起来。
“孙泽霖学长,借个火吧!”
孙泽霖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打火机又抬头看了眼人群中的吴承泽,然后又低头懵懵地看着打火机。
他能感觉到一道一道视线打在他身上,让他恍然有一种被人捉弄的害怕。一瞬间的安静后,居酒屋的气氛又热闹起来,人们好像没有发现刚刚的插曲似的,只是孙泽霖听见自己的名字被人们辗转在唇间。
孙泽霖胆子不大,平常那些行为都是东北大男子气概教育作祟,如果有选择,他倒也不希望自己的名字因此被不同的人当作话题。
可吴承泽从来不是会考虑那么多的人。
他越过人海向他走来,手里提着两瓶清酒;吴承泽一边走着一边同身边的人们说话,像是名人走过群众体而被疯狂热捧。
他开怀的大笑,偶尔拍拍身边比自己年纪要大的学长,在旁人身上轻佻的抬下巴在他做时加上了少年人不假思索的干净和笨拙;众星捧月,而他是太阳。
吴承泽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孙泽霖身边,没给孙泽霖思考的机会,他把两瓶酒卡在自己的右手,左手力道不浅的牵住孙泽霖的手腕把他带了出去。
吴承泽手很烫,孙泽霖刚刚从冬天的风雪里走来手腕难免发凉,接触后彼此都哆嗦了一下。
两个人出了居酒屋找到僻静无风的后院里吸烟。
由于不算好也不算坏的生活,孙泽霖对吸烟有点小瘾;而吴承泽也确确实实是没有经过风雨的少年人,一根烟被他吸呛了好几次。
孙泽霖看着吴承泽这幅愣头青的样子就想笑,吴承泽自己懊恼,也就憋着气又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再更凶狠地被烟给呛的直咳。
两人没说话,吴承泽给孙泽霖开了酒,他举着瓶子冲孙泽霖扬手挑眉,然后仰头就干。
东北大老爷们儿孙泽霖酒量虽不至于很好但也不愿落面子,他闭着气想着舍命陪君子,一口酒也就横冲直撞的灌了下去。
烟味与酒味意外的和谐,孙泽霖恍惚觉得吴承泽哪怕在烟雾这么社会气息浓厚的背景里眼睛也坠了意气风发的星星。
吴承泽看着头发有些炸毛脸也红通通的孙泽霖,把酒瓶子一撂。
有些事情他其实能感觉到也听人提过,本来只是想和学长说清楚把原本的情愫变成兄弟情谊,可是这样闹了一下,他突发奇想起了逗人的心思。
青春本就是充满了错误,但吴承泽不在乎;因为他有光环又有实力,因为他还年轻,还可以玩玩。
“孙泽霖学长,你喜欢我?”吴承泽用拿烟的那只手在虚空中冲孙泽霖点了点。
孙泽霖还沉醉在酒梦烟香里,霎时间没反应过来,”啊?”话一出口他的酒也醒了大半,眼中闪过彷徨,职场的经验下意识让他选择装傻。
他到底比少年人吴承泽多了几分灰色的经验,也到底不小了,没有吴承泽那种无所畏惧的无所谓。
吴承泽看着孙泽霖泛红的耳尖,既有一种嫌弃他和平常人一样无趣的厌恶又多了几分挑逗的期待。
他得意又肯定地吸了口烟,很幸运这次没有被呛住。
孙泽霖呐呐地低着头等待发落,而吴承泽恶意地抬头,他哑着嗓子翘起腿,悠然自得又饶有兴趣地说:”别装了,给你个机会;过来吻我。”
【正中夏淮】
“烦死了,你要干嘛啊。”
“你听话快点走啦,给你看好东西。”
两道笨手笨脚拉拉扯扯的影子在夜色的掩盖下被投射上了霍格沃茨某一段走廊的石头墙上,他们偷偷摸摸的走过一盏大大的落地窗,银色的月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
夏翰宇低领的毛衣在又湿又冷的英格兰十分不和谐,尤其是他身上厚重的深绿色巫师袍让人总是怀疑他的脖子上少了点什么。
不过这种怀疑在看见他身前那个拉着他使劲往前走的男孩子时就得到了解答。
连淮伟像是牵马一样牵着一脸不情愿的夏翰宇,他头上顶了一团乱糟糟的格兰芬多绒球帽,一金一红的小球球随着他的动作摇晃,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滑稽的歌舞剧演员。
在他大摇大摆的一身金红色里唯有脖子上裹着的一圈深绿色围巾格外突出,仿佛是一条银绿色的蛇亲昵又软趴趴地赖在狮子鬃毛上。
月光如来自圣壶中的泉水带着森林里木的芳香,他们彼此的头发在快速穿梭的光中摇曳,仿佛一起走向时间的尽头。
拉文克劳的塔楼位于霍格沃茨城堡的最高处,旋转不停的砖石楼梯如同多个世纪前通往窄门的钟塔,书与墨气的味道从石头的缝隙渗透。
夏翰宇气哼哼地跟在连淮伟后面,连淮伟爬着爬着其实已经晕头转向起来。
他忍不住撑着石头喘息,夏翰宇在他身后看见他躬出流畅线条的背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冷哼一声后他使劲把连淮伟的衣服往下扯,让本来有几分短甚至有可能漏出腰的格兰芬多毛衣给揪到了连淮伟屁股以下。
连淮伟一愣,刚抬起下巴准备在夏翰宇面前好好唠叨一下格兰芬多限量版学生会主席毛衣的价值就看见一只手伸在他面前。
那只手不耐烦的晃了晃,月光像是一滩乳白色的水在他的掌心中。
连淮伟片刻就回过神,他高高兴兴的把手拉住夏翰宇。不等夏翰宇发表他的嘲讽,连淮伟就把手往自己的方向使劲一拽后借力超过了夏翰宇。
他趁着没有人便张扬肆意地往上爬,一边回头挑衅夏翰宇:”斯莱特林的马是不是蛇进化的,跑的好慢啊!“
夏翰宇气的蹬住石砖往上跑,”姓连的要不要脸啊!”
螺旋状的阶梯如同时间的沙漏,两个人这样你追我赶终于在午夜的钟声敲响时爬到了楼顶。
夏翰宇有恐高症,所以他往前瞄了一眼就脸色发白。不过在愚蠢的格兰芬多面前他可不想露出马脚,索性强作镇定的凹出造型,倚在木质门框上冲连淮伟冷笑,”这就是你让我不睡觉也一定要我看的?”
连淮伟大力将他拖到了没有扶手的楼顶阳台边缘。夏翰宇实在是太恐高了,他此刻也顾不上平时端着的蛇狮授受不亲;别别扭扭地抱住连淮伟的腰,他在连淮伟哄小孩子的声音里抠住地板坐了下来。
“干,干嘛啊。“夏瀚宇试图用阴沉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
风很舒朗,吹散了丝绸般的云后露出了满月时清亮的光。顺着连淮伟的眼神,夏翰宇往下望去。
黑湖就像是一朵盛烈绽放的淡蓝色铃兰花,香气如月色般悠长;潋滟的波光成花蜜状洒在湖心,白点闪烁时又会让人想起跃动的芦苇丛。
禁林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飘起了萤火虫的点点星光,独角兽或者月光兽的鼾声是圆舞曲背后的鼓点。
湖和森林一路往地平线的彼岸延伸,而他们是唯一知道这个奇妙秘密的人。
夏翰宇摸着放在口袋里那封银粉色的信犹豫不决,以他的性格断然是不会直接挑明说话的人,两个人一起玩儿的时候往往也是连淮伟在那里快乐的上蹿下跳被自己鄙视。
可是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啊。
他沉默的看着连淮伟的侧脸,看着他幸福又难得不聒噪的笑着;他觉得连淮伟是很好看的人,尤其是在月光下,睫毛上下煽动时都能够飞起银粉。
“你是在偷看我吗!”连淮伟突然转头,抓住了猝不及防的夏翰宇。
“啊?我,我没有啊!”夏翰宇慌乱地摆手拒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你就有!”连淮伟提高声音,夏翰宇又开始觉得自己两只耳朵被仅次于施展的喇叭堵住。
连淮伟喉咙发紧,他虚张声势地清了清嗓子偷偷看向夏翰宇的方向,”算了,我不计较。哦对了,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我们都快毕业了,你和我谈不谈恋爱啊。”
夏翰宇沉默地又把目光移了回来,如果不是他一下涨红的脖子,连淮伟怕也看不出来夏翰宇的反应。
不过现在他很确定了,作为优秀的夏翰宇学家,他百分之百担保这个人只是在不好意思而已。
他们在独角兽忽有忽无的鼾声中对视;连淮伟憋着笑试图给夏翰宇留面子,而夏翰宇则从脖子一下红到了额头。
紧接着他沉默的飞快起身,像完全忘记自己的恐高症一样飞奔而去。
连淮伟在他身后哈哈大笑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小朋友,下一刻他的笑声忽然停了,低下的脑袋带着一两分羞赧,连他帽子上的红金小球也跟着不好意思的垂了下来。
月光下,高冷沉默的斯莱特林口袋里露出了粉红色情信的一角,而连淮伟确信自己看见里那封信的信封上写着——致连淮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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